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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這一波守不住,埃彈的可能是你的家人,你的妹妹。」——【MV】同島一命 團結抗疫 獻給所有的台灣人,《國際橋牌社2》

疫情嚴峻,最近許多朋友都換上「同島一命、齊心抗疫」的臉書大頭貼框,挺醫病人員一條心的連鎖效應,根據《網路溫度計》調查,網路聲量從5月10日開始飆高,到5月18日已經有3,646筆搜尋量。5月21日,發布頭框的《國際橋牌社2》劇組上傳一支與標語框同名的MV,開頭飾演砲長的撒基努說了上述的話,穿針引線播出滅火器《島嶼天光》及陳時中記者會的畫面。

這段充滿軍事氣息,與中央疫情中心「指揮官」的防疫視同作戰設置概念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標語製作者《國際橋牌社2》,是劇情設定在1996年前後的台海危機期間,一段導演以個人親身在馬祖高登島當兵的戍守經驗出發,結合當時總統直選、中共試射等國內外政局,拍成一部描寫台灣民主化後走向鞏固的政治連續劇。而「同島一命」,就是劇組喊出的主要口號,地點便在馬祖。

南竿八角亭標語重塑前落款民國六十三年(1974)或六十五年(1976)十月(圖片取自《牆上烽火》,林保寶1999年攝影)

「同島一命」是馬祖獨有的軍事標語,金門沒有。它目前分佈在馬祖七個地方:南竿津沙八角亭、北竿短坡山、東引南山頭與精神堡壘、東莒猛澳港、西莒菜埔沃水庫(埔沃兩字為早期軍方指認地名之誤)與環島路坤坵段,以南竿津沙的標語歷史最悠久,可推測追溯到1976年10月。

西莒環島路坤坵段標語

馬祖軍事標語的出現,通常與軍政首長發布的精神宣示相關。1958年馬祖指揮部指揮官誓詞中提到:「余誓以志誠,自動宣誓,憑一顆效忠領袖之良心,拼一條確保馬祖之生命;鞠躬盡瘁,成而後已!死而後已!違遭天譴法繩,謹誓。」各部隊官兵並以「一顆心效忠領袖,一條命確保馬祖」作為宣誓詞。今天,如果來到馬祖的梅石村,仍有軍事基地大門兩側留下修改威權形象後的「效忠總統、確保馬祖」軍事標語。這是最早可溯及將「命」與「馬祖」相連在一起的軍事喊話。

西莒菜埔沃水庫標語

1974年8月,馬祖防衛部政戰主任對於台灣研究生的訪問隊上說到:「反共革命之戰,乃是復國建國的聖戰,亦是維護歷史文化,民族爭取生存的聖戰,因此,在前線的軍民都能同舟共命,確保馬祖。」將確保馬祖的命,從「一條命」擴大到「同舟共命」。在同年度稍早,司令官夏超於上任一個月後在擴大月會上發表講詞:「馬祖是一艘救生艇,我們馬祖的軍民都在這艇上,我們只有同心協力,同舟共濟,才不致使這艘艇沈下去。否則沈下去了,沒有一個人可以活命的。」幾個月他又重複一次這種想法:「馬祖地區軍民同乘一艘船,大家必須同舟共濟、同舟一命,輕蔑犯匪,才能生存。」

東引南山頭標語

雖然沒有明確提到「同島一命」四個詞,但在擴大月報中,夏超針對類似的「同舟一命」四字詞,具體解釋它的意義是「這一艘救生艇,也不是長期在此生存,將來還要變為登陸艇,渡登彼岸大陸去拯救我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父母、親朋、同胞們。希望今後我們做任何一件事,都要注意統一意志,集中力量,只要上下一心一德,就能產生眾志成城的力量,而獲得成功的保證了」。

司令官夏超在1973年的講詞

那一年年底,蔣中正肺炎復發,退出聯合國爆發的斷交潮仍持續,又斷了七個邦交國,外島局勢隨著整體國勢詭變莫測。夏超將1950年代的「確保馬祖」的口號更具體化,賦予空間戰略意涵:島嶼如舟,不僅個人要為國家犧牲做準備,所有軍民更要落實「軍民一家」概念,落實在與島嶼共存亡的齊心團結上。並且馬祖各島嶼不只提供遷佔者(settler)內守安居的機會,更是外張反攻的生存空間(Lebensraum)前哨戰,他們沒有興趣長居島嶼,目的是回到親朋好友的故土跳板。以舟比喻馬祖的概念,明確強調無論是救生艇還是登陸艇,島嶼不只是防守,本質還是你死或我亡的反攻大陸。這個概念,可說與《國際橋牌社2》的砲長所言,剛好相反。前者是屏障台灣,台灣是地域、是客體;後者是保衛台灣,台灣是國家、是主體。

北竿短坡山標語(圖片取自馬祖日報,陳鵬雄攝影)

根據1990年5月陸軍總部印頒的《陸軍部隊心理作戰訓練教材》,國軍精神標語的製作要領為:簡單容易,人人能做;就地取材,因時制宜;適應環境,新奇悅目。標語內容包含戰鬥精神的培養、戰鬥技術的培養兩種,以革命軍人五大信念:主義、領袖、國家、責任、榮譽為根源,以戰鬥精神及戰鬥技術的培養為要目,並隨著時代局是變遷而轉變。夏超具體將金馬是屏障台澎、插入福廈的兩個犄角概念,落實到以島為基礎的精神標語上,後來馬祖還有陸續幾波如1979年蔣經國提出的「精誠團結、同仇敵愾、聞雞起舞、枕戈待旦」,與1996年參謀總長羅本立提出的「忠誠團結、風氣效率」為代表,都在馬祖各島常見。

東引精神堡壘標語

夏超是一位相對其前後任而言,重視政策宣示的指揮官。他在「確保馬祖」的意義上,不只針對「同島一命」下了點功夫,還修改了他在八二三砲戰的第九師副師長時提出的「確保金門十大勝利保證」*,在《馬祖日報》頒布「確保馬祖十大勝利保證:信心夠,戰志堅;訓練好,工事強;地形險,面積小;火力大,軍品足;警覺高,戰備全」。除了可能「面積小」影響格局改成「部署周」,其他標語至今仍在三槍堡旁。只是,當年的夏超可能沒想到,不只三槍堡旁變成馬祖打卡景點,他概念下的「同島一命」標語,也變成引起全台宣傳抗疫的一波網路風潮。

確保馬祖十大勝利保證

*「確保金門十大勝利保證」出現在金門南雄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碑,是金門縣定歷史建築。根據文化局公示資料,標語是「金門防衛司令官夏超將軍所題示」,但夏超在八二三砲戰期間是第九師副師長,是1975年才回金門當司令官,紀念碑興建時間是1959年11月,十大勝利保證標語應該在這時就連同紀念碑一起出現。有部分文獻認為是1975年才提出,可能是受到文化局文字誤導。詳見:金門縣文化局(無日期)。南雄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碑。金門縣文化局。2021年5月24日,取自http://cabkc.kinmen.gov.tw/asset?uid=75&pid=60/

參考資料:

1.葛緯詩(2021)。「同島一命」是什麼意思?蔣經國時期的口號 聲量創新高。網路溫度計(5月19日)。2021年5月24日,取自https://dailyview.tw/Popular/Detail/10469/

2.效忠領袖確保馬祖 指揮官昨宣誓(1958)。馬祖日報(8月30日)。第二版。

3.各部隊昨繼續舉行效忠宣誓(1958)。馬祖日報(8月31日)。第二版。

4.確保馬祖‧殲滅犯匪 司令官兼主任委員主持擴大月會講詞(1973)。馬祖日報(3月6日),第二版、第三版。

5.副參謀總長雷上將昨巡視前線防務(1973)。馬祖日報(7月29日),第二版。

6.軍民一體‧團結一致‧確保馬祖‧殲滅犯匪(1973)。馬祖日報(8月11日),第二版。

7.林保寶(2000)。牆上烽火-金門、馬祖反共愛國精神標語。新北市:博揚。

8.原典創思規劃顧問有限公司(2020)。南竿津沙村「軍民一家、同島一命」精神標語。馬祖文化記憶庫。2021年5月24日,取自https://matsumemory.tw/node/20987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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