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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暝是元宵節,這一天北竿島上塘岐的水部尚書公、蕭王爺以及后澳的楊公八使出巡遶境,島上各乩也會來到塘岐巡安。

下午2點,水部尚書公打前鋒,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整條中正路,沿途保長婆陪保長公,長號(ㄉㄨㄛㄥˇ-ㄏㄛ^/tuong21-ho242,哨角)吹奏、敲鑼開道,後頭骨牌燈緊挨著,這些特色,僅在此三廟。

下午5點30分,蕭王爺開始遶境,長老們換上馬褂袍,捧著香爐出發。出發不久,白馬尊王跟上遶境隊伍,楊公八使隊伍也從機場出現,橋仔三合殿與女帥宮跟在後面,一時間各方人馬聚集,超過三種鼓板樂產生不規則的鑼鼓聲,自成即興的旋律。

我跟著楊公八使轉去隴裡山坡謁祖,只見乩乎在碑座上筆畫,叩見墓前,乎又高抬過人,懸頂墓碑上,與另一乩合而為一。此時是楊公八使與他妹妹上轎,轎骹高舉手扶住木轎過墓碑還能保持靈動,實在目瞪口呆。

遶境後的9點30分,蕭王爺、丁將軍與丈元帥出發移駕午沙天仙府五福大帝廟。午沙不大,夜晚的午沙像放大版的小人國,人去樓空的港管站與聯勤通匯處在路燈照亮下,就像打了光影的模型。乩繞了港口與大街一圈,約莫兩戶上香後,就坐駕(ㄗㄛˋ-ㄚˇ)廟旁。對方邀請我們坐下吃滷菜、魚丸湯,主委親自掌廚。他們說,過去五福大帝邀請王爺作客,坐駕兩個小時司空見慣。菜餚應該有受神明加持,非常非常道地台灣味,午沙轎骹中也有隻身來馬打拼二十年的埔里男子,令人欽佩。時間到了,跟著坐上貨車回塘岐,吹來的風讓我想起台東跟著一群替代役開往都歷的夜晚,突然很想台灣。

10點30分,午沙乩攔住丈元帥不讓祂回家。元宵就是有這麼多不確定感的即興,其餘兩乩便先行返回,文尊王與丁將軍再到丁大人家坐駕。乩剛落定,便接到電話,表示坂里要來作客。「你問我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?」聽完電話,總幹事與蕭王府眾人都一頭霧水,因為已經很晚了。不過還是先請南京先生回駕。

南京先生剛進門,開著回收車的坂里一行人已經抵達蕭王府前上乩。坂里四位轎骹一起隔階跳上樓梯到正殿,在桌前邊進退,邊前後劇烈地晃動。

坂里境按往例是白馬王跟娘娘指示休息後,也會幫忙蕭王府乩一年一度巡境平安,不過,今年暝蕭王府當頭,坂里蕭王爺指示一定要去塘岐謁祖。王爺想在祖廟休息一炷香的時間,塘岐轎骹接待坂里轎骹到地下室休息。我好奇他們聊什麼,下去默默觀察,沒想紅桌就在門口,躲都來不及,跟著抓進去把酒言歡,北竿本就不大,此時此刻相見,更是親上加親。離去前,大家嘖嘖稱奇,分香四十幾年,原來這是蕭王爺第一次元宵回廟,駿逸叔問到,「那麼以後再回泉州進香一定也邀請你,好不好?」霎時,乩身劇烈前後搖動,拼命點頭,大力向桌上搗,叩聲大作。

場景轉到白沙,這裡每年凌晨3點30分開始,保留獨特的請神儀式。請神誦詞在白沙、坂里、鐵板、田澳都至今保留,但惟有白沙留下古調吟韻的唱腔,更多北竿的在乩出現後,消失這項傳統。

「有請芹壁境青甲元帥…」,三拜三請的來回吟唱同時,後方的乩進退之間,迎請各境神明陸續蒞臨,再迎請回大地。白沙也有許多特殊的神明故事,1970年代有位真實存在的國軍班長,曾經遭受欺負吵架,跳海自殺。但人形陰影在太陽照射下久村不散,居民決定立爐祭奉,每年元宵擺暝請祂進廟受饗。海島生活不便,不確定性高,加上原鄉來自各方,煉鑄島民寬容性格,人與神的關係也更緊密。

上午12點,我又來到蕭王府,才知道丈元帥已經回桃園社友的公司。

「丈元帥一大早搭第一班飛機回去了。」

「那他明年還會來馬祖嗎?」

「要看祂明年的指示,一趟也要2007啊!」「幫他買機票?」

「對啊。」

「那怎麼機票開?」

「名字寫神像,身分證空白。唉,以前神像只要抱著不收錢的。」

「那以後入籍馬祖,改開縣民票!」

在村民笑談聲中,此時鄉公所廣播,「蕭王府通知,請各社友在下午3點來收碗筵。」預告整場活動即將劃下句點。馬祖擺暝形式多元,在一動一靜之間,不變的是它的即興,與親和性。

把酒言歡,醒來,好像一場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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