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板岸石上躺著擱淺的魚,早曝曬成乾屍,吸引成群的蒼蠅饕客上門。
艷陽高照,回暖,借屍還魂地起了秋風。最逼近死亡的季節,許多人誤以為是冬天一片靜寂的荒涼──他們錯了。真正的死亡是──如今天這般──漸轉蕭瑟時秋風借枯葉漫舞所發出的低嗚,嗚噎著凌遲自己,既宣洩著痛苦也宣告著死亡,宣告那才是真正的無以回天──天塌下來了,我以為總有人扛。所以不敢砸了這片天,免得自己當盤古──今天的這片天很藍,閃著海上水波點點星光,錯列成條條白線構成的棋盤方格,每一格都七彩燦爛,一面面萬花筒在眼前打轉。
我睡著了,伴隨一場夢────回到夢中,夢中有著過分的溫柔,喃喃傳來廝磨著像是低語的囈語。有魔咒,我躺著,說著:「所以你準備好面對了?」
準備什麼?據說退潮時,受困淺灘漥洞的魚會因為潮水退去而開始緊張地跳上來,這是為了自己的自由。它們上岸前的心情是什麼?明知再無容身之處,明知得死,為何卻仍奮力一搏?那種感覺會是什麼?預言未來的真相,我有自信。那麼,看見了,感覺了過後,決定還是逃避?剩下地,又會是什麼呢?
是那片生離的海水,還是那隻死別的魚?